如何有效展开研究生课程的自我学习 这两个条件极其重要
政治课与英语课就在六公坟的研究生院内,但专业课却在建国门内的中国社会科学院哲学所内。李泽厚一年给我们开设了两门课。一门课是美学史,大家自学,主要是阅读“英国美学杂志”和美国的“美学与艺术批评”杂志,并要写文章摘要,最后提交一篇论文。另一门课则是他主持的哲学与美学讨论班,他从来没有单独讲过课,而是邀请北京地区一些中青年学者来讲授他们各自的研究领域,包括尼采,胡塞尔和海德格尔等人的哲学思想。
这在当时中国学术界还相对封闭的状况下给我们描述了一些哲学景观,或者说给我们绘出了西方现代哲学的导游图。每一次讲课,李泽厚教授都会给他们提问题,来引起大家的讨论。比起那种照本宣科而言,这种教学方式更具有创意。后来我才知道这是一种西方大学教育,尤其是研究生教育所普遍采用的讨论班。这种方式改变了我们大家教育中普遍的老师讲学生听的填鸭式教学,让教师和学生围绕问题进行对答式的教学。在这样的教学中可以达到教学相长,使人们沿着思想自身的道路不断前行。
除了这些学校和系里所安排的教学外,学校还经常邀请一些国内的专家来校举办讲座。他们基本上是各个领域中的权威人物,他们的名字和照片频繁地出现在国内的主要媒体上,其观点往往成为了学界讨论的焦点。因此他们在青年中尤其是在大学生中有相当多的崇拜者和追随者。我在读大学时也曾阅读过他们自己写作的文章或别人介绍他们的文章,当时非常兴奋但也深感遗憾,因为不能一睹其真容。到了六公坟读书之后,我得知他们很多人就是研究生院的教授,与他们的距离变近了有机会见到他们了,在全校的系列讲座时就能够聆听其教诲了。
我几乎每次是抱着朝拜的心理来到研究生院的大教室,并总是坐在前面几排,这样可以更接近他们。他们的讲座毫无例外地叙述自己的非凡经历,特别是在历次政治中的起起伏伏,这让我们这些涉世不深的青年学生顿时生起了敬佩之情。然后他们介绍自己的学术观点,尤其是在与别人论战时如何批驳别人的谎言而陈述自己的真理。当然最能激起同学强烈反响的是,他们对于当时国内的许多社会现象进行了无情的批判。这往往能引得大家的热烈的掌声
。但讲完之后似乎一切都随着讲座的结束而消失了。
也许是对于这些学界领袖期望太高,我在听完之后总是感到非常失望,好像没有听到什么创造性的观点。相反我只是感到他们依然沉浸于往日的岁月,为过去的光荣和羞耻而激动,而缺少一种深刻分析现实和引导未来的思想能力。
应该说,中国社会科学院研究生院的学习条件是相当不错的,它给学生们提供了许多可能性,去了解理论与现实的各种问题。当然作为一个研究生,我最主要的学习途径是自学。在哲学的道路上漫游了一段时间之后,我的注意力主要集中于德国哲学与美学,特别是不同于德意志唯心主义哲学的现代德国哲学,如马克思,尼采和海德格尔等人。
一个人的自学其实也受两种基本因素的影响。一个是人,即周边有一些关注同一问题的人;另一个是书,即有丰富的最新的研究资料。在北京,特别是在中国社会科学院就具备这两种因素。关于德国哲学,有一批著名的老学者,他们是康德和黑格尔著作的翻译者和研究者。同时还有一批知名的青年学者,他们更关注最新
的当代西方哲学家的研究动态。另外哲学系的同学中也有一些立志于从事现代西方哲学研究的人,其中有些是学习英文和德文出身的,因此他们从事现代西方哲学研究具有很好的基础,口语中经常会冒出几个英语词和德语词来。
除了这些人之外,哲学所还有非常丰富的图书。据我对国内一些大学图书馆哲学资料的了解,中国社会科学院哲学所也许是拥有哲学资料最为全面的图书馆。其中德国现代哲学方面,它不仅有德文版原著,而且有许多英文译本和研究资料,并有大量的德英文哲学期刊。
我尽了最大的可能利用这两种因素。只要德国哲学方面的专家有任何活动,我都会去参加,了解最新的动态。同时我每月都会从哲学所的资料室里背回沉甸甸的精装本的英文著作。我的阅读习惯比较独特,我从不作笔记,也从不作卡片。我只是将一些经典性的著作复印下来自己保存,反复阅读。在阅读过程中,我会把一些重要的段落有笔圈下来。一本书经我阅读过几遍之后,就布满了我所画的条条道道。
通过在研究生院一两年的学习,我感到自己的知识变得更加丰富,思想也变得更加深刻。但我也觉得自己进入了一个汪洋大海,它永远没有边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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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作者系武汉大学哲学教授,著有系列学术专著“国学五书”(《论国学》、《论老子》、《论孔子》、《论慧能》、《论儒道禅》,均由人民出版社出版与发行)。本文图片来源网络,标题为编者所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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