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奇爱葛格

奇爱葛格按：

每次冯小刚新片要出来的时候，他必然要放放炮！

他不放炮，我们人民群众不答应。

这可不光是一种宣传策略，也是一位北京老炮儿率直的碎碎念。尤其你们最近去冯小刚的微博看看，他给各位影迷的留言，那真是有趣智慧的很！

最近有幸和他畅饮了两杯。年近60岁的他，底色依旧生猛，但面容已经温和了很多。

一如《芳华》。

我们在昨天的文章（冯小刚的目光，从未如此温柔）中，已经提及，接着严歌苓的故事，小钢炮讲出了自己的青春梦，以及伤痕累累的回忆。

这部分是柔软的，但是细细咀嚼，又有着生猛残酷的一面——正如同影片中惨烈至极、一镜到底却又看不见敌人的那场血腥战斗——任性的小钢炮也知道，要表达自己，也要安全合理。

他留给观众一个意味深长的表情，和无限的多维度的解读空间，让你去体会。

即便是这次在北大交流中，他手撕起“手撕鬼子”的国产片怪现状，他依旧是恳切和真诚的。

他有一本书，《我把青春献给你》。

献给了谁？——电影和观众。

他老了，目光温柔了下来，也真得可爱。

会议时间：2017年9月17日

会议地点：北大百年纪念讲堂

会议主题：《芳华》专访

主持人：世上有朵美丽的花。大家好我是许博，欢迎大家来到电影《芳华》的对话现场。欢迎大家。说实话能在周末的晚上让大家汇聚一堂，为一部电影也可想而知这部电影的魅力。是的那就是导演冯小刚先生的新作《芳华》。

这部电影也是首次在国内放映。今天在现场也有福利送给大家。相信大家已经迫不及待

的来与主创团队见面了。话不多说让我们掌声有请导演冯小刚，编剧严歌苓以及苗苗、钟楚曦。听到这样的掌声我们已经感受到心情和氛围了。我们请四位大咖落座来与我们进行面对面的交流。

小刚导演非常辛苦，知道昨天刚从金鸡奖的现场连夜赶回来。小刚导演给我们现场的同学们说一些什么样的话？

冯小刚：首先这是我们《芳华》这部电影全国路演的第一站，陆续还会去7所大学，带着作家还有主演做路演。所以我们其实挺忐忑的，我们《芳华》第一次公开的放映在北大，也特别想知道年轻的观众、大学生怎么看这部电影。刚才在访问的时候歌苓说了一句话，什么是芳华？芳华就是“理想”，有理想就会使你的青春变得特别的璀璨、壮丽。然后用今天的话说就是非常的嗨。我想问一下我们正在青春期里的大学生们，《芳华》这部电影你们喜欢吗？

观众：喜欢！

冯小刚：太棒了。他们原来担心说这个电影会不会年轻观众不接受？我觉得不会的！它有很多我们那一代人的“芳华”和你们这一代人的“芳华”中间是有共同点的，比如说激情，比如说热血，比如说担当，比如说躁动，然后还有就是纯真，这肯定是不变的，我们和你们都是一样的。所以我再一次谢谢大家在这儿欣赏《芳华》，谢谢。

主持人：谢谢。虽然大家经历不同，但是五个关键词把大家串联在一起。刚才大家肯定了这部电影。接下来我们就来听一听大家对这部电影究竟有什么样的感受？可以举手示意我们的工作人员。

提问：冯老师好，严老师好，我是北大中文系的学生，刚看完这部电影真的非常感动，尤其是我16级是刚军训回来，军训我觉得就是你们那一代革命理想的共同回忆，我觉得看到那些站队，包括敬礼我都非常亲切，这是我和这部电影达成共鸣的一个通道。

我先随便说一下自己的感受。我看到一些属于严老师的东西，包括文工团的灯光，让我想到田园式的理想。青春、担当、热血，但我其实看到更多的是很易碎的梦，里面的人非常感动，但是这个梦想是非常容易受外界冲击的。您这个年龄段已经在深层的回望了。

我也看到很多属于冯老师的东西，包括我大概看了一下，三十多分钟的长镜头，那段战争场面，也不是说这就属于冯老师，我意思我看到了很多男性化的视角，我也看到了很文学性的想法。我很好奇在整个影片的创作过程中，你们两位是如何碰撞的？苗苗姐姐又是怎么样实现主创的理想的？我很好奇，能分享一下创作当中思想碰撞的故事吗？

主持人：我们先来大家谈一谈观影完之后的感想，谢谢。冯导跟您之前的预期有差别吗？

冯小刚：我觉得她说的 理。其实这个电影它是感动我的，我觉得什么是对观众的尊重，其实首先是要创作者尊重自己，尊重自己的情感。我和严老师都是从那个时代，我们俩人走过来的，我们俩也同时在那个时期都是军人，而且我们俩也都是在文工团，她是舞蹈队的，我是美术组的，我是画画的。

这个时间过去了快四十年了，对那块生活都念念不忘，那些美好的东西一直住在我的心里，一直渴望把它搬上荧幕，让大家看到我们经历了大时代的变革，甚至经历战争。这一代人的经历。我觉得我现在想起来都是自豪的。

主持人：就像您说的这样的经历，也像刚才同学们说神情的回忆，带给我们的是一种很深的心灵碰撞。现场的朋友如果喜欢这部电影请在微博上告诉你的朋友。同时谢谢大家的支持，谢谢你们。我们《芳华》在国内的首映选择了在北大，选择这样的一个地方出于什么样的原因呢？

冯小刚：我觉得这得问宣传团队的人。因为他们安排我们去哪儿我们就去哪儿。

主持人：我们以为您有着不同的情怀，和我们同学心连心呢。

冯小刚：当然北大是最理想的放映《芳华》的地方，因为北大当初也有一些年轻人从北大走出来的。然后日后都成为了很了不得的人。所以这个地方我很喜欢宣传团队安排选择在北大放映《芳华》。

主持人：这也算，掌声送给冯导。

冯小刚：但是请你们原谅我，如果他去人民大学我也会这么说的。那么选择去清华大学我们也会说，清华大学也非常好。

主持人：同学们我们就暂时忽略后两句，只听前半部分。我们知道这部片子是冯导和我们严老师首次合作的一部片子，刚才冯导也介绍了，跟严老师都共同当过兵，都是文工团的。那两位之前合作契机又是怎样的？严老师给我们讲讲。

严歌苓

严歌苓：我觉得这部片子就是我们两个合作，没怎么样就结束了。太流畅了。

主持人：这就显示出一种默契。

严歌苓：对，从去年4月份交稿，今年都已经要公映，所以我觉得是最最顺利的一部电影合作。我跟小刚合作，我觉得他这个人很好相处，不是一个难伺候的导演。

当然这部戏本身也是我们经历，很多东西不用去磨合就明白，我写得是什么，最后用影像来完成，这本身就是我们的共同生活经历。所以我们这次合作我感觉到非常愉快、非常快乐，整个过程当中也觉得是一次过瘾的感觉，写得很过瘾，看他拍完以后也觉得很过瘾。希望这种合作还能发展。

主持人：过瘾这才真是很好的说明了两人之间的配合默契程度。和对的人合作真的是很幸福的感受。其实刚才我一直在想，我们台下坐的都是九五后的同学们，在看这部影片的时候，大家对里面描述的文工团有没有概念？知不知道文工团究竟是做什么的？知道？有的举手要回答，我们听听介绍一下文工团到底是做什么的。这个概念还是留给我们冯导来解释。

冯小刚：恕我直言，大家已经看完电影了，其实也明白它是怎么回事了，好像很宝贵的时间和大家来交流。其实文工团大家知道不知道不是很重要，重要的其实是通过这个故事，故事里的这些人能不能和你们的内心、和你们的情感发生关系，他们的命运、他们的境遇能不能和你们发生关系。

其实我倒挺想听听在座大家对这个电影的看法。然后我也想给我们的两位新人更多的了解我们的机会。他们过去都没有演过电影，第一次走上大荧幕演这个电影，大家是不是都对不上号？他们各自都演的是谁？

主持人：我们来让她们介绍一下吧。

冯小刚：你们哪位来说说，我想听听你觉得她们演得怎么样？

观众：我是北京大学12级的本科生。我不是文工团的，但是我在部队做过一些文艺的工作，我是在海军陆战队。两位主演演得都很好，都很纯真。其实文工团我也算是搞过文艺工作的，我会给他们唱歌，我就想请问主创您们都在部队待过，想请你们分享一下在部队最难忘的事情是什么？能不能让我们大家都知道知道，会不会也有一些共同珍贵的回忆，谢谢。

主持人：最难忘的回忆。

女主角苗苗曾在文工团当兵

苗苗：我也是一名军人曾经，曾经是总政歌舞团的工作者，我是一名舞蹈演员，我记得最难忘的一次经历，我们经常下部队去慰问官兵，给他们跳舞、唱歌，最难忘的一次是2013年去新疆地区给一些边防的官兵们演出，大概经历了二十多天左右，当时到了那边以后是第一次到那么艰苦的环境，他们真的是在连一根草都没有的地方，一待就是几年。

感觉他们看到我们给他们表演的时候那种幸福感和，就是从来没有感受到的满足感，当时让我感觉到，特别希望能多给他们表演一下。因为有的时候经常会去一些车到不了的地方，我们就没有办法搭舞台，所以人家就说唱歌的去就可以了，你们一个人站哪儿就可以。我们都要求说我们也要去，哪怕一个简单的舞蹈也想给他们展示。

觉得真是经历过那些，再回到现实生活我就会觉得，真的大家应该珍惜现在眼前的生活，他们真的特别不容易在保卫我们的边疆。所以说这就是我在团里最难忘的一次经历。

主持人：我们发现文工团的女孩子是貌美如花，可能是我们一开始一直对文工团的概念和定义。所以在文工团里面是不是会有很多男兵来追求呢？或者吸引到很多的眼光？

苗苗：我说没有你信吗？真的没有。因为每天就蓬头垢面的在练功，就只顾着练功了。

苗苗饰演何小萍

主持人：钟楚曦在片中扮演的是穗子。她一直描述第三方的视角来进行描述的。所以穗子在片中有一段感情一直没有说出口，真的想表达的时候这段感情又溜走了。在生活当中你会是这样的一个人来对待感情吗？

钟楚曦：首先北大的同学们大家好！我是钟楚曦。我没有当过兵，我是在舞蹈中专跳了六年的舞，但是从小到大其实是跳了十六年。但是我是一个特别红色的人，小时候我记得第一次到天安门我十六岁，当时站在天安门的时候我就哭了，我也不知道哪儿来得这种感觉，就是特别为自己身为一个中国人而感到自豪、骄傲。然后我就边掉眼泪，然后特别奇怪的事情就是我还哼着国歌，自己从天安门走进了故宫，就觉得特别自豪。

然后我觉得我特别幸运、特别感谢《芳华》让我当了一次兵。我觉得拍了《芳华》我也当过兵。拍了《芳华》就是我所有当兵的经历。我觉得其实我作为一个九零后来讲，现在很多也有观众或者是接触过《芳华》的人会问我们，你们现在能理解得了当时那个年代。因为是很不同的，会觉得我们理解不了。但是我觉得并不是，我觉得我们是可以感同身受的。

钟楚曦

当我在接触剧本的时候，读完这个剧本，包括导演给我们讲了很多那个年代的事情我觉得这就是相通的，没有什么不一样，只是时代不一样而已。所以那个年代的人可能因为物质匮乏，他会更加纯真、纯粹，没有那么多其他的心思，特别是在文工团的这些战士们，他们一心保卫祖国。然后会有一种荣誉感和使命感。

关于他们的爱情观我觉得，因为那个年代比较特殊，它不会像现在那么大胆的。但是他们也是会敢爱敢恨的，比如说我扮演的穗子，她暗恋了陈灿那么多年，她也不是不敢说出口，但是碍于女孩子比较矜持。像郝淑雯他就很大胆，她喜欢哪个她就会告诉你我喜欢你，但是穗子是不一样的，因为穗子她会比较羞涩，因为毕竟是初恋嘛，没有试过。

但是我觉得那个过程就是最美好的，每天去写情书，就是恋爱那点事儿，满脑子就是我喜欢的那个人现在在干嘛，想方设法想制造一些相遇的机会，哪怕就是看他一眼，跟他说一声早都是好的。但是我相信其实现在也会有这样的恋爱方式，都是通的。

钟楚曦饰演的“萧穗子”在文工团度过芳华岁

主持人：其实女孩子在感情当中矜持一点也是我们大家都认可的。但是男孩子如果矜持那这事儿就不太好办了。我们大家都知道一个男生如果他有幽默感的话，对于女生来说是有很大的杀伤力的。由于我们冯导的这种冯式幽默是大家非常推崇的，今天在现场让冯导给在场坐的男士支几招好吗？面对心仪的女生我们该怎么办？

冯小刚：那就追呗！但是我在微博里写过一段话，只要这个女孩跟你说我现在还是以学习为主，我不想谈恋爱耽误了学习，然后我想咱们俩都努力学习等以后事业有成了咱再爱，这个话肯定是骗你的。

因为她要真的喜欢你她一定不会耽误学习的，她也一定不会告诉你是因为怕耽误学习而想回避你。凡是这么说的都是给你一个台阶，实际上她没看上你。所以她这么一说了你就应该明白了，你千万别傻到说我努力学习去，肯定没用！

主持人：谢谢冯导。我们知道现在市面上关于青春片有很多，基本冯导有一句话就是说《芳华》它跟任何电影都是不同的，它的特点主要体现在哪些方面？

冯小刚：我觉得电影首先应该是百花齐放，应该给观众很多的选择，不同类型的电影。但是像《芳华》这种类型的电影好像几乎绝迹了。所以我说我们国庆节就要上映了，国庆节有很多的电影供大家去选择，但是《芳华》是不会跟任何一部电影在类型上撞车的，它不时尚但是它很清新。

我觉得它在一年两年的时间里不会和别的电影撞车，我也希望导演不要一窝蜂的去拍一种类型的电影，应该拍不同类型的电影。这次我觉得还挺好的，有这种喜剧的，然后也有动作的，然后也有像《芳华》这样现实主义的，讲青春这样的电影，其实还是有很多的类型的。总体大家到电影院看都是一个类型的要好。

主持人：我之前看过一篇文章，标题写的是“冯小刚拍了三十年没人拍的题材电影”。您觉得它这句话说的客观吗？

冯小刚：为了这场战争牺牲了那么多军人，那么多年轻的生命，更不要说还有很多负伤的军人，还有很多在作战当中内心受到了很大战争的震动，这些年轻的士兵也可以说是我的同代人，广义上说我觉得他们也是我和歌苓的战友，这些都是为了维护国家的尊严。

现在很多年轻的朋友在我微博下留言，这个打的是什么仗？这个太不应该了吧，我作为从部队出来的一个导演，一个军人，我觉得我有义务让这些烈士，让大家知道，让现在的年轻人知道，他们应该被尊重，被摩拜，成为榜样。

我们中国军人应该受到中国人民的尊重，尤其是参加作战的军人，就是因为这样的一个原因，我们想方设法，最后求得理解，让我们能把这样的一段故事搬上荧幕。我真的不是唱高调，你也知道我这个人自由散漫的，我发牢骚更多于唱高调，但是只要提起这种事，提起部队，因为我是从部队出来的，所以我身上就有这样的一种，我觉得我应该做点儿什么。

主持人：说得特别好！大家对于冯导口中这样的榜样，被摩拜的对象又如何来看待？如何来理解呢？举手示意。

观众：非常高兴看这部电影的时候，因为整个电影的场面跟我邻居的情况非常相似，他是参加自卫反击战以后精神上不太正常的英雄。我小的时候很多小孩都是在他的门口写上某某某是个神经病，可是我的妈妈跟我说，他是一名英雄，你们不能去嘲笑他，我们这一代年轻人没有经历过战争，没有经历过改革开放那个时代，可是我们可以通过其它的事情去感同身受，那个年代到底发生了什么样的事情。

我想问一下冯导以及姐姐和严老师，这一次我们电影用了非常多从来没有上过荧幕的很多人，那我想问如何让他们去感同身受那个年代发生过的故事？然后更好的诠释这部电影呢？谢谢。

冯小刚：他们提前三个月，四个月就把他们集中在一起，然后从我一开始选她们我就说，谁也不许拎个小名牌包招摇过市，朴素的一个文化衫，一条牛仔裤然后集中起来排练、训练，穿上那个时代的军装，过那个时代的日子、生活，集体生活，他们在一起集体开拍之前待了几个月，排了很多的节目，然后排练。

然后给他们听那时候的歌，看那时候的剧本，就是让他们去体会，慢慢的沉到那里面去，然后搭了一个整个文工团那个院子井搭的，花了几千万搭了那个井，让他们到那个院子里面去生活。所以他就慢慢慢慢的脱胎换骨了。当然我首先要选择他们的眼神，本身就是清澈的，然后他们一张一张的脸看上去很干净。刚才好像钟楚曦也谈了一点你的感受。

苗苗：我长达五个月融入式的体验训练。小片当中有个画面我印象深刻，冯导和演员围成一圈，应该是在酒店里面，但是他们身上穿着七十年代的军装，大家在一起来说戏，当时的这个画面的冲击感让我印象特别深刻，为什么他们这么年轻，能把没有经历过的故事演绎得这么充分这么好？原因就在五个月的体验。

钟楚曦：首先特别感谢导演跟老师给我们这次的体验。从接触这个到开机就是五个月的训练，导演让我们一开始就穿上军装，谁都不许化妆，每天清一色军装，但是穿出来我们就觉得特别习惯，根本不用花时间每天自己梳个小辫就去排练了，大家也都住在一起，每天上午读剧本下午练舞蹈，晚上看片，就是看一些资料片，那个年代的一些片子，英雄儿女，学唱红歌。

我印象特别深刻就是我们学的《送战友》那首歌《驼铃》那首歌，我记得我学的时候唱两句就不行了，就哭了，然后我记得当时也是其他，我看到旁边的一些战友，演员们他们也是眼睛都红了。就是感同身受了。

而且大家真的是把对方当成战友，捏成团了当时。我们开机拍了以后觉得特别的自然，每天跑到现场去，没戏的时候就在旁边看，有戏了就自己好好发挥，好好琢磨，听导演讲，就是这样，就像战友一样。

主持人：我们知道严歌苓老师也杂部队的文工团服役过，那是一段怎样的时光和生活？

严歌苓：那个时候我记得有一次我回到我们当时的，我爸爸下放的城市，在安徽马鞍山，我就记得我走在马路上，听见后面叽叽咯咯的笑声都是女孩子，后来我回头看，她们说她终于回头了。

她们追着我追了一两里路，看年轻的解放军梳着一条辫子，戴着军帽，他们就想看这个女兵的脸。就是这样子一个，等于就是我回到这个城市就成了这个城市注意力的焦点，我就觉得当年的那种，给我的那种感觉就是天之骄子，非常荣耀。尽管我在部队的生活是很糟糕的，因为我谈恋爱谈得早受批判，到了大马路上我还是非常荣耀的。

所以我就觉得在那个时代作为军人，特别是作为一个文工团员非常优越的这种感觉。甭管我们当年谈过多少次错误恋爱，但是那种神圣、英勇的感觉是我们的主基调，是我们气质里的一个主基调。

观众：各位主创各位老师，各位同学大家好！我是北京大学的一名学生，我今天非常荣幸能够在现场见到小刚导演，因为是实景体验过，所以可能看到影片的时候感受会更深刻一点。我首先想说一个八卦，就是我们在看电影的时候我们一直在说陈灿就是个渣男，他收了穗子的黄金去补了牙，然后跟别人在一起了。

另外就是觉得这部片子除了表达一种青春主题，回忆主题以外还看到了另外一个主题，它还探讨什么是英雄，其实英雄这两个字在片子当中自贯穿始终。其实每个人都有自己心目当中的英雄，中间当他遇到一些生活作风问题的时候，英雄开始落寞，再到后面他走上战场的时候，就是一种战争英雄，爱国主义英雄。

然后到后来他专业之后英雄落幕变成了一个非常普通的残疾人，甚至是社会底层的一个人员受人欺辱，然后他又回到曾经战友阵亡埋的墓园，去跟他们说你们也是英雄。

所以我觉得整个这条英雄线下来让我感受到了这部片子当中，其实是有爱国主义教育的，我是感受到了，因为我认为爱国主义教育不是说犯我中华者虽远必诛，而是要记住在这个国家有多少人为我们做过多少事情。是这一代年轻人不忘历史才能得到现在的这样生活。所以我特别想要向冯导致敬，因为您刚才说这是一个导演的义务。所以为您的社会责任感我非常感动。

另外我的问题就是，因为我以前是在北京大学艺术学院影视学系学习，我对两个技术问题想向您请教，比较细节，第一个就是战争场面的长镜头如何设置如何处理的？为什么想要用长镜头展现战争场面。

第二我发现镜头当中的对话经常用甩的镜头，而不是正反打或者直接切掉，比如说刘峰在跟队长聊天的时候，用的都是给这个人镜头再甩回来，正常应该是切一个人再反打给另一个人再切回去，这对电影节奏的表达会有特殊的处理吗？

冯小刚：因为我对文工团那个时期的记忆是有一种光线在流动，那些年轻女孩子们的笑容，她们的身影如波光一样的阳光里面流动的感觉。

然后我的脑子里面经常像有一道光似的甩过去了，然后就呈现出一张张的脸来。所以整个这个电影我全部都是长镜头拍的，可能当你看到故事你就不会注意到了，只是因为战争这场戏我们在宣传的时候强调了它，制造它是一个六分钟的长镜头。

其实里面长镜头特别多。我 你回忆一个镜头，穗子拉开帘从里面穿了一身紧身衣服出来在服装间，完了大家说穗子当了多少年没屁股的兵，今天终于有屁股了。完了郝崇文他就说你这些衣服哪儿弄的？她就说我妈妈去广州出差，哪儿全是港货。

然后听到有人敲门，她马上躲到帘子里面去，说陈灿来了，穗子就从帘子里出来，陈灿就说这是穗子吗？这是什么情况？然后穗子就问他你手里拿的什么？说录音机，然后就开始放邓丽君的歌，陈灿把一个红纱倒在日光灯上，他们就在哪儿聊还能这么唱歌，陈灿说我听了这歌我的腿都软了。

然后一直镜头回到正面，这么一大场戏所有的都是一个镜头。如这场戏一样长镜头在我们的电影里面比比皆是，特别多！所以我在战争的部分仍然希望它在统一长镜头里。这是第一个我为什么要用长的镜头拍。

第二就是我希望我们在战争这部分的笔墨并不是很多，所以我不舍得把镜头给别人，我要让镜头跟着刘峰，不能切开。还有一个这种长镜头的上下左右，回到大陆进了茅草地里面，一会儿升上去了，一会儿到沼泽里去了，所有这一切想给观众看的，我是让摄像机就像观众的眼睛一样，让你经历战争的这种，钢铁和我们人体这种肉不等的碰撞。

所以你看我们拍了很多抗日战争的电影，电视剧，本来抗日战争是我们的民族灾难，它是特别严肃的一件事情。我们那会儿被屠杀。

日本人，日本军队在那个时期他是很强大的，除了残忍、残暴，同时他的军事力量是很强大的，我拍了一些片子《手撕鬼子》，一个民兵可以干掉几十个鬼子，那马上我们就产生疑问，为什么要打八年呢？这个打法你说是吧？计算一下八路军有多少人？日本军队有多少人？早就打光了日本军队。不是这样的！非常血腥和残酷的。

我们那么一种方式用游记的方式来拍那种战争，我觉得你以为你在丑化鬼子，实际上你是对自己极其不尊重。所以我们尽可能让镜头贴着我们的剧中人物，然后给大家看到。

当时给我们带来了很大的难度。全世界从来没有一部电影这么拍过，因为它有很多镜头限制了这种拍法，我在这儿就不具体跟大家说了，因为这个毕竟不是电影学院摄影系的一个课堂。

总之它是所有的手段是要为剧情、为人物来服务的，为整体风格来服务的。因为电影设计的风格应该是统一的，是自己的语法，不能混乱。

观众：冯导您好，主创您好，我是来自新疆的所以首先我想非常感谢苗苗，然后也非常感谢文工团对于这个驻江官兵的支持。因为我也非常知道艺术的力量，艺术对人的影响其实是非常大的。所以我想在这里先感谢一下诸位，谢谢！

然后还有一个问题就是说，因为《芳华》这部电影是冯导的一些亲身经历融入在里面，然后我仔细想来感觉以前您的电影好像没有这么与您相关的一部，我觉得在拍摄一部跟自己经历如此符合的电影的时候，是在跟处理其他您导演的电影中间有什么差距？或者说您对演员或者是对这些摄影的要求会不会更高？这是我的问题，谢谢。

冯小刚：我回答你，首先我怀着特别虔诚的态度，特别有诚意的来记录这个电影的创作，而且我很享受整个从训练到拍摄，到最后剪接所有围绕电影的工作，我特别享受。我非常嗨的一件事。

然后我到拍摄停机的那天我特别的不舍，我不舍得这些演员的离去，我不舍得在我眼前如海市蜃楼般突然就消失了。当我把这个文工团建起来，建起那个院子的时候，他们穿着军装走在里面的时候，我恍如隔世，恍如真的回到那时候了。

所以这个电影真的是很有度数的酒，不是白酒是红酒，这一大杯酒喝下去我一直晕着直到现在，是我最过瘾的一次拍摄。

当然我同时要回答你我拍每一部电影我都是认真的，都要跟摄影师跟演员，《天下无贼》《唐山大地震》我没有一部电影不认真，只是这部电影对我有特殊的感情，一直揪着我的心。然后我整体的对我那段生活的印象就俩字，美好。所以我把这两个字拍出来。

主持人：我们再留最后两个问题给现场的同学。

观众：看完这部电影之后我思考了一下，然后产生了三个问题。因为之前也看过了电影，但当时看完的确是很痛快的感觉。但是这部电影作为比较年轻，感觉电影里面有很多地方很含蓄，感觉程度还不是很够。

就像穗子她一直站在第三个人的角度来看小平经历的很多事情，但是总感觉他俩之间是不是应该再发生点儿什么？但好像就是没发生。总感觉还有很多东西要进一步。

比如刘峰在离开的时候，文工团的人对他那种做法，总还希望有更多一点的流露，但好像也没有。这可能是年长的人你们那个时候比较含蓄的一种表达方式或者怎样的，这是我没有看懂的地方。

还有第二点就是大家都在讲说这部片子里面的人都很淳朴，可是从刘峰他本身是一个很好的人，但是文工团里的人对他感觉还是很残酷的。

第二点是作为小平来说他的成长感觉还是很深刻的，从这两个人的视觉来看我能不能认为其实那个时候的人这种淳朴到底是怎么定义的？第三点就是除了您刚刚提到的这种对一些爱国情怀的怀念、祭奠之类的，我们都年轻过，除了您刚刚提到的热血或者通俗意义上的东西，我想问一下您和编剧对我们这一代人到底还有怎样的寄托？谢谢。

冯小刚：有关剧情的事，请我们的严歌苓老师来回答你。

严歌苓：我说穗子和小平的这种关系，穗子其实还是主流当中的一分子。但是小平他不算主流，他算一个边缘人物在文工团。而且这个戏不是解决小平和穗子的关系的，是解决大多数人群对集体里的两个极端，一个是被人看成英雄人物的，还有一个被人看成是异类的，来自不好家庭背景边远分子的，这是一个集体对待这两个人，最后这两个人怎么样走到一起的。这是主要要解决这两个人的关系。

只能说你说的含蓄我认为是个褒义词，只能把穗子和小平的关系看成是一种淡淡的同情，一种观察，在一些小的细节上给他一些关注和 助。因为不是来写这两个人关系的，是写刘峰和集体的关系，小平和集体的关系以及他们俩之间最后的关系，就是这样的。

观众：我有个问题想问杨老师，我想问刘峰的结局对他来说算是一个最好的结局吗？他这么好的一个人，最后这个结局算是圆满吗？还有看到很多电影或者电视剧，它有没有可能写一个什么样的故事，或者电影，或者现实社会里会不会让这样的人结尾会好一些？

严歌苓：我觉得刘峰这样的一个人是我们时代当年的象征，他是一个集中了一些美德的，毫不利己专门利人的。但是他是一个螺丝钉，螺丝钉哪儿都需要，不能少螺丝钉，但是螺丝钉是可以被重复的，可以被复制的这样一个。

我觉得最后他的安排也挺圆满的，最终一直喜欢他的一个女孩子找到了他，最后他们俩生活在一起，我觉得蛮好的，虽然他们过得是非常平常的，也许是很边缘的一种生活，但是这样的两个人我们可以想象他们相濡以沫。

冯小刚：他们不用非得最后结尾开一大奔吧？挺好的我觉得，相爱的人走到一起，过着平平静静的生活，我觉得这挺好的。我们再找别的，我们能不能每个人就提一个问题？你别说我有五个问题，别的人都没办法。

观众：我觉得这个电影有两个特别触动，他觉得情书是属于那个年代最纯真的，因为它是表达爱情最好的方式，让我特别触动。还有一幕是结尾的时候说刘峰，就是我们所谓的活雷锋，他那么伟大，他说他最后活的非常知足，他对人依旧非常温和，但我们看来他这个结局不是很好的，他没有得到所谓的名和利，但是他是知足的。所以对他来说这个是很好的结局了。

然后我想问的是冯导，您说过您想拍一部回忆自己青春的片子，我想就是这部片子，您说现在它有一点好处，就是因为我们已经经历了很多，我们青春中那些不重要的，现在我们都呈现在这个片子里就是您所谓重要的。所以我想问一下这个就是您所谓理解的“芳华”吗？

冯小刚：是啊。

观众：这部电影最后为什么要定为《芳华》呢？

冯小刚：它一开始起了个名字叫《他触摸了我》，它是人设刘峰竟然也想谈恋爱，这被大家不接受了，你是活雷锋啊，你就应该是一个标兵，这是人设的悲剧。所以它这个核心故事是由刘峰触摸林冰冰的事件引起的。好像和我想拍的那个东西有不一样的地方，你看《芳华》怎么样？我说这是我想拍的一部电影的名字。

观众：冯老师严老师你们好，我觉得这部电影真的是很震撼的，因为这个题材您刚才说您是整个项目组是做了很多的工作，才可以跟观众见面的，我是非常相信这一点的。我就想问一下如果您站在现在这个角度，从将来的角度再去看，您认为这部电影会被怎样的历史记住？

冯小刚：其实我真的不关注历史怎么记住我这个电影，我只是站在一个士兵的角度。至于这个仗该打不该打，那不是这些士兵的事，我的立场就是这士兵的立场。

观众：我想问严老师的问题，刘峰这个人物是有原型的人物吗？他其实是有很多的选择，比如说他有一次转去作战时的选择，现实中真的有这么完美的人物存在吗？还是是有这个原型吗？

严歌苓：他被人们完美的记住了，也许他并没有那么完美，人们有很多时候是把理想堆积在一个人身上。但一旦这个人出现了不怎么理想的行为，比如说他也想摸一个女孩子，他也想去追求一个，或者就有身体的冲动。

有这样冲动的时候人们就会发现他们把他造出来的，堆积在他身上，让他们幻灭了，让他们觉得你生来的任务是当雷锋，你已经让我们把所有对美德的寄托、希望都放在你身上，结果你也出来了一个人类的动作，在当时来看很不堪的动作，这其实是跟我们大众怎么样来把一个平常的人逐渐，用他完美的技艺，完美的这种希望，就雷锋和刘峰寄托着我们，对于我们自身不完整，不完美的一种希望，就是希望有这样一个人他是完美的。

就是说刘峰从神台上走下来亲了一个女孩子，把这个女孩子吓坏了，你再想一想耶稣要从十字架上走下来，我爱你摸你，那也把人吓坏了。这些动作不在人们对刘峰想象规定的动作当中，忽然之间人们就否定了他是英雄，他所有的美德，其实这些美德很多很多都是我们的希望。

观众：这个问题我要问两位演员，其实导演讲故事一般大部分都是以客观的形式，加点儿主观色彩，其实这部电影冯导用了很多自己主观的状态，两位演员导演在导你们的时候会不会给你们太多他自己主观上的压力，来控制你们去表演？还有就是你们参军然后待了好几个月，你们现在状态出来了吗？回来了吗？谢谢。

苗苗：从小平的角色里出来的时候是挺煎熬的，大概花了一个月的时间都不能接受小平已经不在了。因为那前面的半年时间一直在 我们找角色，用她的方式不停的在 助我们。所以说何小平在潜移默化之中已经真的，我当时觉得已经是变成了我自己。所以说苗苗这个时候其实已经不在我身体里了。

当杀青的时候我当时真的突然觉得，文工团不在了，剧组也不在了，何小平也没有办法存在了，我就感觉当时像一个躯壳一样。行尸走肉般的半个多月，才把苗苗一点一点恢复到自己身体里，当时是这样的感觉。

然后拍摄的时候导演会前期当然是 助我们，他也跟别人说，生活中谁也不准理我，就是要在生活中营造一种也是何小平的状态。所以在拍摄的时候导演不太会去强压给我们他的主观东西，非要怎么样，他还很给我们空间。

但是如果做得不是很到位，不是他想要的东西，他会很耐心的告诉我们应该怎么做，他会示范给我们然后让我们去学这样子。

冯小刚：感谢大家。

主持人：我们知道还有很多期待的眼神，但是冯导今天对大家真的是很偏爱，他抛弃了我们的台本，把更多的时间留给大家。谢谢你们。

冯小刚：再见。

一条电影课 | 奇爱葛格开喷“如何考研”，满满干货，持续奉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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